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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九十四·應引和鳴棲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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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五甫一摸他的脈就說他沒歷過事,李沽雪也是上手就知道他元陽未洩,想必人在行房事之後脈象會有變化,那麽鑰娘是不是也能摸出來?這可如何是好…

溫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稍稍掙動想自己坐起來。啊…還沒坐起來他就跌回榻上,這這這,昨晚也沒覺得這麽酸啊。

他的欲說還休和僵硬落在鑰娘眼裏,她便知道有些話不必問再問,她嘆口氣:“什麽時候的事?”想了想又問,“在法源寺就有了?”

不然武林大會當日她聽說的情形如今回想起來,李沽雪緣何處處相幫。

溫鏡連連擺手:“姐,佛家聖地,我有那麽,咳咳,那麽離經叛道嗎。”

鑰娘眼神涼涼的:“此地是什麽講究的地方麽?”

呃,三途殿確實是…也挺離經叛道的。溫鏡不知該做何回答,卻聽鑰娘欲言又止道:“他還贈你劍,還有那十幾箱東西…阿鏡,你…”

她有心囑咐一句看人切不可看家財,可是要看些什麽?看相貌?李沽雪又不醜。看武功?李沽雪武功可比他們兩人都好。看人品?金陵和琉璃島鑰娘都未親身經歷,可是她聽說了很多,就聽說的來看,此人與阿鏡實乃肝膽相照生死不棄,挑也挑不出來。

那麽還要看什麽?再說看來看去這些都是和閨中姐妹說的啊,鑰娘一輩子也沒想過有一天要跟她二弟說這些。

忽然溫鏡開口:“與這些都無關,我只是…”他不覺一嘆,“心裏有他。”

一嘆覆一哂,可訴新相知。

話說到這裏溫鏡也不再羞澀,坦蕩道:“鑰娘,你道他是怎麽傷的,他是替我擋的。當時我為求速戰一臂一掌都受了傷,又沒防備,榮五生性狠毒,我現在想起來,他當時一掌正是瞄準我的右肩打來。”

鑰娘一聲驚呼,她看過溫鏡右肩的傷,當即猜道:“你這肩臂當時若緊接著再受一掌!恐怕、恐怕…”

溫鏡沈聲道:“恐怕即便修養好了也再難用兵刃,”當時就是這麽一個境地,“榮五恐怕一直在暗暗觀察,可惜我們誰也沒註意,沽雪飛身而來,我相信是他下意識的選擇。姐,我不知道別人,但我從未想過誰可以為誰輕論生死。”

浮生微末,寸心可感,人常說生死不渝,可是歷經生死的人本來就少,又何以知道是否此心不渝?有時一句話,一場爭吵,一次旅行,一個轉身,一對愛侶便天涯異夢,誰又能知道誰。溫鏡卻知道李沽雪,素心諒可托,我知道你。

他說得如此篤定,鑰娘怔楞在當場,許久,許久之後她幽幽一嘆:“他既是個好的,你就領回家給大哥看看。”溫鏡深吸一口氣:“早晚的事。”

·

早晚的事,卻早不了。

不一時溫鈺倒是來了地宮,但是溫鏡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溫鈺就表示他要找付小春談談,談談清源洗濁散這回事,溫鏡趕緊攔人:“大哥,這藥雖然是付宮主的,但是我有手有腳,終歸是我自己吃下去的啊,你現在要找人算賬怎麽說得過去。”

溫鈺想說難道就這麽算了,正在這時遠處地宮外頭的機關轟隆隆地響了起來,失蹤了一晚上的付聽徐探出一顆腦袋瓜。不僅如此,他還帶回來一個人,這個人叫溫鏡展顏,叫鑰娘憐惜不已,叫溫鈺有什麽氣也得憋著不能撒——付聽徐竟然連夜跑到金陵將霞兒帶了過來。

霞兒這回也沒穿桃紅袍子,也沒塗紅紅綠綠的胭脂,自付聽徐背上張開迷茫的一雙大眼睛,還在犯困,不過她一聽說溫哥哥也在此處就拾起精神,跳下來直奔溫鏡而來,她聲音清脆笑語盈盈:“溫哥哥!”

她腦袋上的兩束揪揪沒綁紅頭繩,普普通通、歡歡快快的兩束,跳呀跳的,連地宮的陰暗濕冷都叫她這兩束歡快的小辮子給掃淡幾分,溫鏡笑著與她招招手,又教她認了鑰娘和溫鈺,小姑娘淺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鑰娘盯了半刻,道:“呀,溫哥哥,你們家還有仙女姐姐,你竟然沒告訴我。”

接著她又低下頭,細聲細氣對溫鏡道:“對不起,舅舅說我的好朋友不聽話,傷著溫哥哥了?”

小臉上嘴唇抿著,杏核似的眼睛眼角耷拉,顯見是十分愧疚。

其實早先溫鑰還沒來的時候付小春先到訪過一次,是專程來道歉的,溫鏡身上正懶,只請他別放在心上,而後兩人探討,按理說三途殿的傀儡即便是腦後銀針被取出應當也很難恢覆生前的神志,榮五之所以是個例外,大約還是因為他被制成傀儡時本身還沒死。

這樣的一具傀儡流落到多羅宗手裏,多羅宗本來也擅秘術,估計是哪個手欠的妖僧把榮五腦後銀針一拔,這才拔出了事。溫鏡摸摸霞兒的發揪:“沒事。”

這時霞兒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有些委屈和戲謔:“付姑娘,你的好朋友可沒傷著你溫哥哥,傷著的人是我哦。”

霞兒扭頭去看,李沽雪手上拎了一只油紙包走進來。他大約是進來才看見石室內還有兩個大的,神情一僵,隨即點頭致意:“溫娘子,溫樓主。”

兩人還禮也十分僵硬,其中溫鈺是冷淡的僵硬,故意脖子不會打彎似的點頭,活像昨兒晚上犯了落枕,鑰娘則是真的僵硬,她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這位弟媳。不是,是,也許,嗯…

李沽雪沒多分心看他們,自顧自到了塌邊,打開油紙包裏頭是一只帶蓋兒的白瓷註碗,蓋子一揭一股香甜的氣味就彌漫開來。十分自然地在塌邊坐下,李沽雪沖溫鏡道:“在金陵的時候有家胡食鋪子記得麽?那時候你就相中這個,揚州可不好找——”

他旁若無人地要拿起瓷勺,一把被溫鏡搶走。

霞兒仰著小臉,顯然也認出來李沽雪,但是她心裏這個人是個大騙子,怎麽溫哥哥還與他一處呢?她十分困惑。鑰娘眼睛也不知該往哪看好,她平日裏雖然直颯,揚州城心儀她的男子也不知見過凡幾,可是看見阿鏡和李沽雪這般情態就是無端地不好意思起來,總擔心下一瞬兩人就做出、做出什麽了不得的舉動。

溫鈺則莫名其妙,什麽東西,揚州不好找?要你巴巴兒地尋來?誰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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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咱就是說,咱也不知道上一章還要磨多久。天地良心,脖子以下的事情一句也沒寫。



夢寐二十載,延想徒踟躕。

素心諒可托,白首期不渝。《梅所詩》金幼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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